太晚了?!听到谭老幺的话,我的心里一惊,心脏狂跳着,端着碗 “嚯” 地站了起来,带得椅子在地面划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激动地问道:你说的什麽意思?!
“呵呵呵”,谭老幺看我激动的样子,把手里的饭碗放在了桌子上,谭老幺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后,伸手拉开抽屉,在里面翻了翻,跟着拿出两张纸,轻飘飘地扔到了我的面前,然後说道:你自己看吧。
我的手指有些发颤,几乎是伸手夺过了那两张纸,展开的瞬间,“河沙转包协议”六个字如血色烙印般刺㣉眼底。五十米长的河段,八万元的转包金额,那些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一看就是提前精心准备好的,唯有落款处的“刘强”两个字,像刻划在纸面上的两道狰狞伤口。
“刘强”,我二姨父的名字。
那两个字痕迹很深,彷佛签字人将全身力气都倾注在这一笔一划之中,笔尖深深扎进了纸面,墨迹晕染开来,几乎都要划破了纸张。尤其是那名字上红红的指印,犹如绝望之人在生死簿上咬破手指按下的鲜红血迹,让我寒意顿生。此时只有两张薄薄纸的转包协议拿在手上,却如同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八万!五十米!我咬紧牙关,腮帮子的肌肉微微颤动着,死死盯着谭老幺,一字一顿地质问道:谭老幺!你什麽意思?!为什麽是五十米八万?!
唉呀——,谭老幺咂了咂嘴,歪着脑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说道:李肆瞳——,看来你是一直都没有认真听啊——!我不知道老刘回来跟你们说了什麽,不过我记得我昨天可是跟他说的清清楚楚,十万块钱一百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拖欠。
可是他今天上午过来的时候,身上就不到三万块钱,你让我怎麽能坏了规矩呢?!更何况,今天上午来的老板可不少,我最低出的也是十二万一段,那可都是现金!当面点清,分毫不差!
肆瞳,怎麽了?!赖樱花把碗一放,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有些奇怪地从我手里把那两张协议拿过去看了起来。
赖姐,那个“金窝子”其实是我二姨父昨天挖出来的。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沉声说道:他看到河里能挖出金子以後,眼红了,就想着自己包一段。昨天晚上到我们家里来借钱,爸妈都不同意他干这个,就没有借给他,还让我跟你说一声,千万不要把河段转包给他!没想到你这混蛋,居然还是包给了他!
八万!五十米!刹那间,一股怒意直冲头顶,我抓起手边的瓷碗,“哐当”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瓷碗砸在地上迸成碎片,残渣溅得到处都是。
你他妈的是不是故意的!我一声怒吼,身体朝前猛地一扑,身子半趴在桌子上,隔着桌子狠狠地揪住了谭老幺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揪了起来。
“唔——。”谭老幺枯瘦的脖颈在衣领的紧勒下青筋暴起,布满血丝的眼底翻涌着惊恐与慌乱,他的双手死死掰扯着我的双手,乾涸的嘴唇一张一翕地挣扎说道:李,李肆瞳,你,你放手!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双目圆瞪,目眦尽裂,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朝着谭老幺怒吼道:你他妈的信不信我杀了你!
戚俊臣端着碗,躲闪了一下溅过去的碎渣,一边继续吃着饭,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王勇似乎想起了什麽,不由捂着嘴看着我们,在一旁吓得动也不敢动。
只有赖樱花焦急地走上前来,替谭老幺解围道:肆瞳!你别着急,先把手松开再说!
去你妈的!我的双手猛地把谭老幺往後一推,“哐啷”,谭老幺踉跄着撞翻了身後的椅子,摔倒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肆瞳,你别急,别急。赖樱花一边伸手不停地轻轻拍打着我的後背,轻声安慰着我,一边看向摔倒在地上正扶着椅子努力往起来爬的谭老幺,皱着眉头问道:老幺,这到底怎麽回事?!
“呵呵呵”,谭老幺喘着粗气爬了起来,他手里抓着椅子稳住了身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眼看向赖樱花,苦笑着说道:赖小姐,我哪儿知道他们不准刘强搞这个啊?!你们来之前,刘强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面,不停地求情下话,甚至还提到了你。
提到了我?!赖樱花愣了一下,不由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