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征服它，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不嫌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才显得如此迷人丶让人陶醉啊！」

「当年的我们，曾踩着无数人的梦想，才登上这片大海的顶峰，如今时过境迁，现在有人要踩着我们去实现自己的野心，这难道不是正常的事吗？」

「玲玲……」

凯多望着她意气风发的模样，有了片刻的失神。

最终还是沉默低下了头。

「嗯？还没想通？喂，凯多，你这家伙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婆婆妈妈了？」

玲玲不满地推了一把凯多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后者魁梧的身躯都晃了晃：

「就算死了又怎样？你以为我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永远消失吗？太天真了！只要这片大海还在奔涌，后辈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的传说就不会终结！」

「怎麽，你以为老娘会不甘心？会怨恨？」

玲玲龇开牙，肆意大笑：

「嘛嘛嘛嘛！开什麽玩笑！能在巅峰时期被值得一战的对手杀死，对海贼来说，简直是完美的谢幕啊！」

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片夜空，「比起不知什麽时候，莫名其妙老死在病床上丶或者掉进大海里，明明这样的结局，才配得上『BIGMOM』的名号吧！」

「所以把我的事丢到一边，给我兴奋起来啊，凯多！这片大海上，可是终于出现了能真正威胁到我们丶能杀死我们的怪物啊！你都有多久，没感受过这种战栗了？」

夜风卷起她牛仔帽的缎带，也吹过凯多的脸庞，他酒意一下子就醒了大半，怔怔然看着面前的窈窕背影。

「玲玲。」凯多闭上眼，又睁开，认真道，「谢谢。」

「哦？」

玲玲转过头，露出笑容：

「听进去了吗？听进去了就好，总之，倾尽所有，去战斗吧，笨蛋，趁你还在巅峰，趁你的拳头还能挥动……」

「要麽亲手终结那个小鬼，告诉他这还是属于你的时代！要麽……就和我一样，轰轰烈烈地成为他王座下的基石！无论怎样，都不枉此生了！」

她的身影渐渐模糊丶虚化，音容笑貌也渐渐远去。

凯多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抓住玲玲的手腕，却扑了个空。

只抓到一捧月光。

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对话的声音，从那夜色里传出来了。

「噫~好丑的小鬼！纽盖特！搞什麽啊，你这是领了个什麽东西往船上带啊？」

「嗯？就叫我玲玲？真没礼貌，臭小鬼，给我喊姐姐才对啊！」

「神之谷……除了那个夏琪，还有很多顶级的恶魔果实当奖品？」

「喂！玲玲，说好的那个果实给我的，没忘记吧？」

「安啦安啦，拿好咯，没人跟你抢，没见识的小屁孩……」

「废话，洛克斯死了，自然大家也就要散了，那麽……小鬼，从此分别，各安天命咯？」

凯多的动作僵住，久久之后，才抬起头环顾，望着这空荡荡的露台。

昔人已去，唯有远处海浪拍打着鬼岛礁石，发出一阵阵的哗啦声。

「走了吗？」

他忽然放声笑了起来，随手扯开前襟，露出布满伤疤的胸膛，又抓起一坛酒拍开封泥，继续仰头痛饮。

终于走了啊！

真是的……

矫情死了，走就走，还非得回头来看我最后一眼！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还是得说一句啊……

一直以来，都多谢你了啊，死老太婆！

酒液顺着脖颈流下，连裤子都打湿了，凯多却依旧在咕噜咕噜喝着，浑不在意。

啪！

终于喝完，他猛地站起身，将空酒坛狠狠砸向地面，碎片四溅中，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唔罗罗罗罗——！！！」

这笑声滚滚传荡开来，其中再无半分颓丧，反而充满了久违的昂扬战意。

他大步走向城堡边缘，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的鬼岛，声音如雷霆般响彻夜空：

「小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

「从今天起，百兽海贼团进入全面备战状态！所有新加入的干部给我加紧训练，所有工厂日夜赶工！」

「三个月内，老子要看到最精锐的部队，最精良的武器！」

凯多转过身，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他从地上捡起狼牙棒，扛在肩上，黑红色闪电在棒身缠绕跃动着。

「新时代的浪潮已经来了！」

「要麽乘风破浪，要麽粉身碎骨！这就是我们海贼的宿命！」

「唔罗罗罗！让那个小鬼好好等着吧！上次只是切磋而已，下次再见面，就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了！」

「噢噢噢噢——！！！」

「凯多大人！！」

整座鬼岛瞬间沸腾，无数海贼高举武器，狂笑高呼，响应着来自的总督的号召。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身穿白色和服的年轻少女默然无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身上常年穿戴的那两条紫色注连绳，不知何时已被解下。

底下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露台上，凯多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满目狰狞。

玲玲说得对！

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赌上一切，去痛痛快快战上一场！无论胜负，无论生死，都无愧于这片承载着无数梦想的大海！

这才是百兽凯多啊，不是吗？

「早点来吧，夏诺小鬼……」

他冷冷地自言自语着，声音渐渐消散在夜色中：

「只有过了老子这一关，你才有资格去支配这大海的新时代，不过，可别在见到老子之前……就被其他人干掉了啊！」

——————

「再有下次，必须得干掉他了。」

新世界，新雷德·佛斯号甲板上，红发面无表情地放下报纸，说出了让周围人悚然一惊的话：

「那家伙，固然也是站在我们一边的，但为了世界的真正新生，为了让所有珍贵的反抗力量，不再重蹈覆辙丶白白浪费掉……就算必须得这麽做，我也在所不惜！」

众人面面相觑。

「头儿……」

本·贝克曼叼着烟，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没开玩笑，是认真的？」

「就是啊，头！」

「再想想吧！夏诺小哥我一直还蛮喜欢的来着！」

拉基路丶耶稣布等人，也纷纷开口道。

「不受控制丶过于疯狂的力量，只会成为新时代到来的阻碍。」

「之前我确实一直在犹豫，在挣扎，不忍心与其翻脸，但……苦心经营多年的平衡，绝对不能就这样提前打破。」

香克斯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所以，不必多说了，我从未如此认真过，贝克曼丶各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