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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既是互相作用的,断没有花瓣在水里留下涟漪,而自己片滴不沾又能离去。

可理智又无情地提醒他。

这世上没有人一定要回应另一个人的感情。

有一厢情愿者,必有无心无情人。

崔兰因张开嘴咬开糖葫芦。

牙齿就是最锋利有用的小刀,琥珀色的糖壳、朱红色的果皮、青白色的果肉,层层破开,她的唇瓣沾了糖碎,果肉碾在贝齿间,酸味、甜味好像一阵雾,须臾扩散。

他目光追随着掀动的红唇,口中生出源源不断的津。液。

他想成为那粒被舔进去的碎糖,也想变成那块被碾碎的山楂肉。

那截软舌会蹂。躏他的身体,那锋利的贝齿会嚼碎他的灵魂,他一塌糊涂也支离破碎。

而后,他将获得难以形容的快。感。

第22章

崔兰因把糖葫芦吃完,犊车也驶进萧园。

离亥初还有两刻,萧临换了一身衣去给王大娘子、老太公请安,照例在老太公院里停留一段时间,谈起与王公聊的公事。

潘侍中提议重整太学,广纳各地优异好学之辈,尤以寒门庶族为主,称沧海遗珠岂有不拾之理。

在时局动荡,世族专权之下,太学里的学子多是为避徭役的平庸之辈。

太学衰败多年,形同虚设。

潘侍中此番想大兴改革,动的便是世族手里的权,由此王家也好、萧家也好,都不能坐视不理。

“……潘侍中虽是蝇营狗苟之辈,但他惯会收买人心,在他手下的袁家这几次赈灾做的很好,百姓都会记在心。此次太学他打出让寒门入仕的旗号,那些普通人即便不明所以也会盲目拥护于他。”

萧临道:“圣人正欲大展拳脚,偏世族子弟良莠不齐,挑不出几个能用之辈,潘侍中此举是为圣人解忧,圣人踟蹰仅是因‘平衡’二字难以把控,然大势所趋、难以抵挡,就如洪水宜疏不宜堵,所以孙儿以为,太学可立,却不能由潘侍中牵头。”

“你这样想,就正中潘侍中下怀。”萧老太公边说,手中锋利的铜剪子不断在修剪盆松的枝丫,“他难道会不知道,世族以家学传承,是外面寒门子弟绝触碰不到的领域,他要我们替他养起他的门生,等新枝发芽茁壮,再剪掉我们这些老枝易如反掌。”

“老枝枯朽,新枝焕发乃天地自然。”

萧老太公“哐”得放下剪子,直视萧临,“你也认同潘仁晦的想法?”

萧临此一言乃“顺物之性”,虽为玄学主张,却非萧家所赞同。

潘侍中虽为庶族出身,却也深谙三玄之礼,时常以刁钻角度夹杂自己的理论,以此混淆视听。

“说说你是怎么想。”萧老太公严肃地看着他。

萧临这才开口,“祖父修剪掉新发的枝条,是希冀松树保持原样,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就像世家的权位。孙儿以为,这与潘侍中所做并无区别,寒门要权,世家守权,无非都在做修剪枝条的事,然枯枝不修剪亦腐朽,新枝不依于老枝则难活,任枯枝腐败、新枝枯槁,如此松树还能活否?”

萧太公缄默片刻,抬手挥开散在桌面的碎枝,松刺如针落地无声。

“只要主枝尚在,再无新枝也无大碍!”

老人的声音低沉,却振聋发聩,宛若夕阳下的暮钟,荡去浮华的霞雾,惊飞林中的群鸟,徒留下一声一沉的回响。

回到玉阆院,静谧的氛围裹挟着萧临,唯有初生的小虫躲在春发的新叶下细数天上星辰。

银盘隐在云后,天星洒着微光。

崔兰因那屋还亮着灯,橘黄色的光印上窗纸,火苗跳跃时,影子就晃了起来,好像有只快乐的鸟在枝头跳跃。

萧临站在廊下,久久失神。

风声如剪子,在耳畔咔嚓咔嚓。

他这十年里就好像是被修剪掉所有新枝,唯剩下崔兰因这一簇新冒出的芽,嫩得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