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竟陵城夜断义山 郢中坤登临七望(1 / 2)

剑出大唐 一片苏叶 11544 字 1天前

第139章 竟陵城夜断义山 郢中坤登临七望

钱将军丶班先锋死了!

那两颗头颅惊怒中张着嘴巴,似与往常一样发号施令,要他们冲进去捉拿凶手。

可平地风波,这一幕哪能预料。

几个反应快的守卫,听到茶楼里面传来声音的刹那,就想朝独霸山庄方向逃。

却有多道身影自茶楼两侧跳跃而出,拦住退路,有几人慌忙停步不敢再逃,却还有几个愣头青,拔刀闯阵。

顿时十几柄兵刃从四下递出,闯阵之人立刻被杀翻在地。

自牧场过来的精锐提着滴血兵刃往前压阵,那些守卫一脸惶恐,收缩退到茶楼门口。

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露出脸来,冲他们冷喝一声:

「别愣着,快些进来打扫。」

「是,是!」

与徐世绩贴得最近的山庄守卫六神无主,忙朝茶楼中进,其馀人有样学样,抢着为钱班二人收尸。

他们洗拭血迹,也注意到茶楼中只寥寥数人。

有一名青衣人正坐着喝茶,其馀人多是站着的,可见他是主事。

方才吩咐他们打扫那人,则时不时朝门外张望。

先是主将被杀丶又被逼到这龙潭虎穴,加之打扫痕迹清除血污,一番下来,各都丧失斗志。

忙活了盏茶时间,徐世绩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反应,出声问道:

「你们可知萧铣的手下在何处?」

「知道知道.」

能被钱云秘密带出来的人,自然是他信得过的,晓得他那些勾当。

一人才答,旁边的人为了活命机会,出声抢答:

「冯歌前几日捉拿散布谣言的贼人,围住巴陵帮一处妓楼,萧铣派来城内的领头人很谨慎,察觉有异,便换过一处隐秘居所,距离此地十里左右。」

「能找得出来吗?」

「能。」七八人一齐点头。

徐世绩没有再问,钱云的手下则在忐忑中继续打扫。

不久后门前传来「聿」的一声。

一位身披甲胄的将军把缰绳一丢,疾步奔入茶楼,钱云手下一观其面,心中直呼不妙。

来人正是冯歌的亲侄子,冯汉。

也是冯军大营中最核心的几位副将之一,面朝南郡牧场的西城门便由此人把守。

钱将军几次想夺,都无功而返。

自身有本事,加之冯歌的关系,冯汉在竟陵城中也颇有名气。

基本是钱将军必杀名单中的一员。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冯汉一入茶楼,竟谦卑无比,单膝一跪执军中大礼:「公子,冯汉来迟了。」

冯汉却不在意钱云手下的目光。

他连被伏弘与叔叔提点,晓得面前这是何等人物。

「不迟,你有军情我也不留你喝茶,把钱云给冯老将军带回去吧。」

「是!」

军中事务延误不得,冯汉应诺而退。

提着钱云与班善和的脑袋,纵马飞奔

……

残阳如血,照着独霸山庄外的枪戟之林,更增肃杀。

山庄左先锋弓寄凡正驾马阵前,冷冷盯着不远处的大队人马。

独霸山庄这边人手更多,当下集结而来的便有两万人。

冯歌带来的人,勉强破万。

可一观军阵士气,反倒是冯歌这边更胜一筹。

竟陵城中的百姓安稳惯了,因冯歌坚守与飞马牧场的盟约,更得城中百姓支持。

反倒是钱云的种种做法,引人诟病。

「冯歌,你这是要开战吗?!」

弓寄凡大声质问:「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庄主报仇,此地正是方庄主的地界,你带人突袭山庄,可是打算将庄主的基业毁去?」

冯歌哼了声喝道:

「弓先锋,你也是庄主手下亲卫营中的老人,那钱云霸占庄主产业,又凌辱遗孀,可对庄主有半点尊重?你身在亲卫营,庄主对你有恩,你就是这麽回报的?!」

弓寄凡被说到痛处,一时间语塞没能反驳。

冯歌鼓足劲气朝对方军阵大喊:

「诸位兄弟,我们的亲朋多在竟陵,那钱云为一己之私正与萧铣勾结,欲毁我竟陵南郡之盟,大乱一至,全郡厮杀,此举有违庄主之志,诸位兄弟切勿受骗。

请随冯某一道,诛杀乱郡之贼,灭这忘恩负义之徒,为庄主讨回公道!」

弓寄凡听到背后大军多有异动,背后生寒。

他这个左先锋是后来提拔上来的,在军中威望远不及钱云本人。

晓得钱将军不在庄中,这时又急又怕。

双目瞪如铜铃,对冯歌吼道:

「冯歌,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带人攻打山庄,竟还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词。」

「给我放箭.!」

他厉吼一声,弓箭手正犹豫,冯老将军掐断了弓寄凡的话:

「钱云呢?!」

一听钱云二字,那些弓箭手顿时将弓弦一松,四下张望。

「钱云在哪?是否胡说,让他与冯某对峙!」

这般时刻,弓寄凡担心军阵不稳,怎敢说钱云不在:

「钱将军正在庄上,哪愿见你这老贼头!」

忽然,远处马蹄声大响。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起先只看到烟尘,声音还不清晰,骏马渐近,那声音便直钻入耳。

「钱云在此——!钱云在此——!」

弓寄凡大惊失色。

那冯汉左手右手各提一个头颅,边跑边喊:

「钱云勾结梁王萧铣,违背盟约,按方庄主定下的规矩,已斩其首级!」

「从犯班善和,同斩其首~!」

他话罢将班善和的人头丢入独霸山庄大军右阵。

姓班的本就是右先锋。

手下兵士对其再熟悉不过,一看人头,立马有人喊道「正是班先锋」。

弓箭手齐齐收箭,嘈杂声不断响起,军阵已乱。

众人忙朝冯汉手中瞧去,另外一个头颅,正是钱云。

主帅已死,哪里还有士气。

弓寄凡面色惨变,慌张喊道:「你们先害庄主,又害钱将军,兄弟们,速速与我.!」

他说不下去了,冯歌身旁一阵箭雨迅疾射来!

这百根羽箭,全是懂得武功的军中精锐射出。

弓寄凡拨戟成圈,挡了十来箭,却又被七八根箭射穿坠下马来。

冯歌驾马往前,拾起弓寄凡的尸首,再斩其首。

冯汉丢出钱云的头颅,冯歌丢出弓寄凡的头颅。

山庄主帅,左右先锋整整齐齐。

钱云大军中的兵士见状,纷纷丢下兵刃。冯歌的威望本就比钱云高,如今这局面,自然没人再战。

不过,独霸山庄内部爆发了乱子。

一些留在山庄中与钱云密切相关之人,卷起财货,匆忙逃窜。

冯歌派人追杀,又留下几名得力干将,将钱云大军重新收编。

跟着马不停蹄,领人朝城内冲去。

夜色已降。

城西靠竟陵郡城中心的方向,正有数名黑衣汉子领着七八名风尘女子过了巷子,朝一栋外边砌着风火高墙的白房子进。

这些女子都是从城内妓楼春满阁过来的。

入了房舍,穿过多道黑衣看守,在一扇华贵的木门后,融入一场晚宴。

淫荡的笑声渐起。

厅堂灯火辉煌,诸般摆设无不精贵,就连桌上五人用的酒杯都是银制。

上首坐着一名贵介公子,二十三四岁,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他不断招呼几人喝酒,豪迈得很,眼中的狡猾淫色隐藏颇深。

正是将妓院与人口贩卖生意开遍大隋的香家公子,香玉山。

虽然他的身份为人不齿,但有权有势,又极有手段。

还有一个匪号,唤作『义气山』。

在场另外坐下吃酒的四人,一点不敢小看他。

香玉山对面,正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边淫笑一边喝酒,他肌肉僵硬如石,左右手各环抱着一名丰满女人。

香玉山笑问:「包兄,这下你可满意了?」

包让方才抱怨无人陪酒,哪知香玉山早有安排,这时笑眯眯道:

「兄弟心细如发,难怪梁王器重于你。」

「不过这些女子姿色倒也普通,听说香兄弟多有门路,什麽样的女人都能弄到手,何不让兄弟我开开眼界?」

这包让外号「大力神」,外练成罡到了极高深之境,周身有一层横炼气功罩。

他仗此功在江南闯出偌大名头。

香玉山看他有价值,笑道:「兄弟有令,玉山岂能忽视?」

「等下场再宴,定弄几个中原丰腴美人让包兄一试。」

包让闻言大乐:「香兄弟果然够义气!那冯歌妄想对你不利,等我找到机会,便杀了这个老家伙。」

此言一出,身旁那位满脸凶光,背着锯齿刀的黄脸汉子附和点头。

他苏绰与包让差不多,都在江湖上得罪了很多人,这才投靠萧铣。

有一个亡命徒的匪号。

苏绰谨慎道:「牛郎与解奉哥都死了,我们可不能步他们后尘。」

包让左手边,又高又壮的汉子哑然一笑。

他叫屈无惧,是梁王手下的恶犬,原是肆虐粤东的马贼,因惹怒宋阀的高手,千里追杀下仅他一人孤身逃出。

「整个宋阀一道追杀我,连天刀看着本人的背影也望尘莫及,区区竟陵,哪有能威胁到我的人。」

「这两个家伙没得手就罢,还死在汾川,真是丢脸到家了。」

屈无惧露出不屑与之为伍的神色。

香玉山等人看了,习以为常。

这恶犬本事不小,口气更是大。

宋阀高手将他手下数千马贼杀光,他侥幸逃命,反成了光鲜事。

香玉山没太在意这三个打手喝酒笑闹,看向身旁那位鼻梁高挺,长相英伟的中年汉子。

「许将军,近来独霸山庄东拉西扯,你作何打算?」

那许将军道:「他们在等飞马牧场的确切消息,只要香兄的消息比他们快,我们便有主动。」

「如果李密真的得手,我们就要换一种方式。」

「竟陵郡与飞马牧场所在的南郡乃是两块肥肉,梁王怎麽都要吃上一块。」

香玉山听罢,正要再说。

忽又手下闯入厅堂:「公子,蒲山公手下的徐军师来了。」

桌边五人听罢全都停了筷子。

这姓徐的他们见过,是个难缠角色。

「他怎麽找到这里?」

「嘿嘿嘿,定然是牧场那边出了状况,否则怎会来寻我们?」

香玉山一摆手:「请他进来。」

「是。」

厅堂众人乃是梁王一系,自然不会全部迎上去,否则岂不是叫梁王落了面子?

不多时,外边传来三道脚步声。

最前方一人,是方才来报信的。

其后跟着的一位,是他们此前见过的徐世绩。

再往后,还有一人.?

包让丶苏绰丶屈无惧三人正纳闷那人是谁。

忽然发现,

许将军与香玉山竟同时站了起来。

那位许将军,将怀中搂着的女人推到一边,整个厅堂的气氛,仿佛不对劲了。

包让三人皆是高手,岂能察觉不到?

那徐徐走来的青衣公子一脸从容,只左右环顾,不拿正眼瞧他们。

香玉山的心跳陡然加快,窒息感不断传来。

他盯着徐世绩,眼中不可置信之色怎麽都藏不住。

「徐军师,蒲山公是什麽用意?」

香玉山将「蒲山公」三字咬得极重。

徐世绩没回应这句话,只冷漠道:

「天师已至,你们自行了断,还能得一个体面。」

徐世绩说出这话时,自己都有点不适。

毕竟,他在瓦岗寨这些年,也不曾当着一群高手的面说过这般狂话。

此处以包让凶名最盛,他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

香玉山听罢,背后冒出一股凉气。

他摆出友好笑容,忙道:「天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麽误会?」

「没误会。」

周奕盯着这位『义气山』:「巴陵帮还有你们香家,欠了太多债,我来收债,何来误会。」

香玉山连忙道:「我香家的生意遍布天下,钱财无数,我自愿还债。若天师有意,我香家愿归附天师帐下。」

徐世绩不由侧目看向周奕。

对于有争霸野心的人来说,这是个巨大诱惑。

倘若是密公,已经笑着喊香兄弟坐下了。

「有的债能用钱还,有的债须得用命,你以腌臢手段积攒的金银再多,又有何用?」

香玉山望着这个冷漠青年,只觉头脑中诸多狡诈手段都没了用处。

「杀!来人,杀了他~!」

他连退三步,边退边吼,引得四下全是脚步声。

巴陵帮众正在汇集!

几名妓楼女人吓得朝四周跑去,混乱中传来一声爆喝:

「找死——!」

包让哪受过这等屈辱,怒气勃发之下掀飞饭桌砸向周奕。

他纵身一跃,人藏桌后,已是浑身笼罩了一层练罡气罩,屈无惧丶苏绰也随之动手,来人武功甚高,不可错过围攻机会。

周奕一拳击出,桌面以中拳处为核心蛛网一般裂成碎片,木屑与拳风一道冲向大力神包让。

那一层练罡气罩强横无比,竟把木屑格挡在外。

包让气势更壮,可周奕拳势不减,双方拳拳相对,打出一记劲风爆鸣!

一刹那间,使得包让名动一方的横练气功罩像是玻璃一般全数碎裂,挥出去的右拳已是被冰冻起来,整个胳膊都凝了寒冰,身上的衣物被劲气贯透,顺着破碎的罡气罩全数融散。

便是吐出去的那口血,也顺着劲风砸回自己脸上。

「轰~!」

包让撞烂两张高椅,叫香玉山本欲逃跑的身形为之一顿。

这一击在电光石火之间,苏绰与屈无惧大惊失色,可是已没法收招,便要乘着这个空档将强敌逼退,再行逃走之法。

屈无惧使得一对「玄雷轰」大铁锤,强势砸下,威猛无俦。

苏绰的锯齿刀,也是直奔心脉而去。

二人杀机才至,猛不丁有种诡异的空间收紧之感,登时气力生阻,周奕却在此时,左右手各按在屈无惧的玄雷轰锤面上,朝两侧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