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也和老太爷上了年纪过往熟悉之人皆不在,以致倍感孤独冷清有关。
老人嘛,都喜欢热闹,贵为皇帝也是如此。
内务府在这条买卖街的投资是三十四万两,每天利润不等,多时有三四百两,少时只有几十两。
上下都知道这买卖街就不是挣钱不挣钱的事,而是能不能让老太爷高兴的事。
只要老太爷高兴,哪怕每天赔个几百两都不是事。
和珅就在买卖街开了家古玩铺,卖的都是自家精挑细选的好东西,而大客户就是老太爷。
和中堂的东西卖给别人一万两起步,搁老太爷这边肯定对摺拦腰砍。
挣谁的钱也不能挣老太爷的钱啊。
何况,钱最后都是进内务府的帐,而老太爷买去的古玩它也搁内务府存放。
就一过家家,不存在亏不亏的事。
永瑆的及时表态一下就引得老太爷十分开心,点头道:「难得你这孩子有心,父皇也不能拂了你的心意,嗯,且授你总谙达管满洲都统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嘉亲王永琰更是呆若木鸡。
因为,总谙达管满洲都统事的另一个说法就是满洲八旗各大都统衙门均归成亲王管!
这不就是太子吗!
和珅同福长安更是心头狂喜,愈发笃定正大光明匾额后面放着的就是永瑆的名字。
「圣慈曲宥,逾格栽培,儿臣惟有夙夜冰兢,勤修厥职,方不负父皇天恩!」
永瑆这边激动的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有意无意瞥了眼弟弟永琰,得意之情一闪而过。
王杰等人看成亲王的眼神也明显不对了,谁能想到献上一座茶馆就能获得太子特权呢?
老太爷做事,真就不拘一格,叫人摸不透。
福长安笑道:「成亲王的茶馆开张,奴才几个肯定要去捧场的,成亲王到时可别拿高沫充那雨前龙井给奴才们喝啊。」
身为军机大臣的大舅哥以「奴才」自居,一下就凸显永瑆的「储君」身份了。
老太爷却是不予纠正,只微笑看着颇是激动的永瑆以及面色并无任何变化,心中却是委屈无比的永琰。
「主子,买卖街归内务府管,奴才又兼着内务府大臣,成亲王都捐了一座茶馆,奴才怎麽着也得再开家酒楼吧?到时主子您可不能不赏光啊。」
和珅笑着锦上添花。
「朕喜欢吃淮扬菜,你那酒楼请几个淮安清江浦的过来,那地厨子做的菜地道。」
老太爷乐的额头皱纹都堆到一块了,殿中气氛显得很是轻松。未想老太爷紧接着话锋一转,竟对众人讲起廉洁的道理来,说国库如今财政紧张,大小官员都当节俭,不能再铺张浪费。
「一钱一粟当思惜。圣祖朝张伯行曾言宽一分,民受赐不止一分;取一文,我为人不值一文。此言你们也当共勉,正所谓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
环顾一众军机包括两个心态各异的皇子后,老太爷缓缓走到御桌,和珅见状赶紧磨墨,原以为老太爷是诗兴来了,想再写一首劝节俭的诗篇,未想老太爷在宣纸上却是写下「清慎勤」三个大字。
「清则公正廉洁,不取不义之财;慎则决策周密,言行自律;勤于政务,体察民情,为官之人若能做到这三字,则朕之福丶百姓之福。」
言罢,老太爷命军机处传旨颁谕全国以此三字刻石悬于大小衙署,以为警示。
新递补进军机处的松筠听了老太爷这话,不由下意识看向手中另外一道摺子,竟是开始犹豫是不是递上去。
永瑆注意到松筠表情,不由笑着问道:「松中堂,这又是谁的摺子?」
闻言,和珅转身看向松筠:「今儿是什麽好日子,地方上连着给皇上报两件喜事麽?松大人,还不说与皇上听。」
「这」
松筠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禀皇上,安徽巡抚朱珪弹劾新任江安粮道赵有禄沽名钓誉,上任竟携铁棺材一口,此为张死谏之名于衢市,效汉臣汲黯卧治故智,实乃借棺椁为晋身之阶又劾该员所辖漕粮亏空逾官定三倍,仓廪朽坏未修,反强迫粮道属史逼捐,名为修河,实为贪污,此外该员还」
说到这,松筠吞吞吐吐不敢说的样子。
老太爷不悦道:「还什麽?」
「还,还,经查,该员还将清丶慎丶勤三字贴于大堂,要衙门属员每日早晚大声诵读十遍,声音稍弱即行打骂,官威之大使属员苦不堪言」
说完,松筠提心吊胆的看向御桌。
宣纸上的清丶慎丶勤三字墨迹未乾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