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重新落在你身上,冷漠的声音在你身后响起。

“什么?”

“准确的说,你往那个方向看了两分八秒。”

你又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虚弱道:“你还计时?”

“不可以么。”五条悟的声音依旧淡漠,你不敢回头看他。

“……”你并不好受,现在。不公平的雨只落在你身上,而你旁边的人有隔绝一切的屏障。

淅淅沥沥的声音里,有个疑问充盈你的世界,她问你:星夏,你在担心什么?是不希望被发现你对夏油杰的感情,还是更害怕被五条悟发现你最开始的动机?

雨顺着你的额头往眼眶、腮帮、下颌轻柔滑落。在极致的凌乱中,你找回自己的嗓音:“当然可以。”你没问他怎么来了。

“对这种事情,你没什么想说的?”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都看见了。”你希望自己真的成为一株草,藏在你的同类中,甚至,你有一瞬间觉得,死亡带来的永恒宁静也好过现在紧张到让你胃痛的情形。

胃是情绪器官。

他这会善解人意起来了:“我豆皮还没说什么。”

“可我已经全都听见了。”你又抹了一把额头,上面曾经有雨水,现在还有灰泥。不仅如此,你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把一切东西都大声说出来,告诉五条悟的冲动。

这对一个罪犯来说,疑似告解和坦白,而且你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充分的自觉,你怕你一回头看见他的眼睛就什么都告诉他了。

仅仅是产生了这个想法,你都觉得非常疲惫。

所有的事情,穿针引线,交汇,于命运星图中的一点……都在这场雨中,都在地图上辨认不出来的这一点上了。

过了一会,你听见雨停了,可周围还有水滴溅起。五条悟问你:“你都这么说了……所以你刚才回我消息很慢是在和杰说话吗?”

“不算是。”这不是一个好的回答。

“哦。”五条悟如你所想并不买账。

“你们刚才挺浪漫的。”又不知多久以后,他又说:“我都差点没想离开,是呐是呐,打扰小情侣恋爱的事情可不是我应该做的。”

“……”

“不说点什么吗?激情澎湃的铃木女士?”

“我……”愣怔和卡顿可能又延续了一个慢镜头那么长,你几次张嘴又合上。

“你脸上全脏了。”一道阴影从你头顶投射下来,你抬头,有人帮你打起了伞:“你们这是在院子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五条悟的声音讥讽,但你不会错过其中透露的姑息。

他推了你一把:“快去洗澡吧。”

就是这样,你反而更想坦白了。

你想说有关成为长生者的小事,想说具名者的必要条件。你发现几十分钟前,或者干脆十几天前就产生的那个问题,在你又一次见到五条悟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就像一些情形下光打雷不下雨一样。

在重新听见五条悟的声音的时候,你的愿望比你的犹豫更清晰。清晰到你开始质疑,你的理性到底还存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你想五条悟一直陪着你,当然,夏油杰也是。你很贪心。

你又抬起头……这场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啊。

“还不走吗?”你身后的人可不懂你的挣扎和苦涩,一定程度上,可能由于,他觉得他比你更苦。“还要我请你?”

他可能想的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在这个命运的交汇点中,你的心脏几乎在以三倍的速率跳动。“不用不用。”你指使自己的双腿往别墅屋檐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