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时任刑部尚书的卢从愿既跟张说关系不睦,还和宇文融一派有仇。但是现在,三方却因为这一桩案事串联起来,需要一同承担来自北衙王毛仲的压力,这就让情况变得十分有趣了。
当裴宽这里还在询问张岱相关问题的时候,门外又有人走进来,乃是张岱的姑父郑岩。
郑岩时任刑部郎中,算起来还是裴宽的直属上司,他在得知这一事情之后便先匆匆赶往康俗坊大宅中了解情况,而后又被张说派来丶连同其他一些张家的族人仆佣们守在前来河南府保护张岱。
得知裴宽入此问事,郑岩便匆匆赶来这里,只是站在一旁等待两人继续问答。
待到裴宽问话完毕之后,郑岩才走上前去,接过裴宽所记录下来的证词浏览一遍,见到并没有什麽应答不妥而后才又递还给裴宽。
裴宽因为还要去询问王守贞,于是便先告辞离开,转往别馆另一跨院而去。
「六郎不要担心,外间族属丁壮俱守候在此,即便北门官再用强施暴,亦绝不许之入此伤你!」
郑岩在送走裴宽之后,又转回头来对张岱说道,安慰他不要紧张。
张岱闻言后便点点头,老实说他心里倒并不怎麽怕。
王氏父子之所以让人畏惧,其一在于乃是天子贵幸,掌握着北衙兵马;其二则在于行事嚣张跋扈丶肆无忌惮,不遵守规矩。但只要他们守规矩,便没有什麽可怕的。
如果王守贞真的安排亡命之徒将自己掳出城外再大加报复,这是真的让人防不胜防。可是其人居然以诬告自己私纳其逃奴作为报复手段,就说明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父子也是有所忌惮,不敢完全不守规矩。
眼下随着事态的发展,其实已经不是张岱与他们父子的矛盾,而是王毛仲或者说北衙群体还要不要遵守国法丶唐律还能不能约束他们的问题了!
当下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来的,已经有左金吾卫丶河南府丶刑部这样的执法机构。
之前万骑或许还敢仗着与左金吾卫密切的人事关系而耍横,但现在人已经被河南府接收丶刑部备案,如果王毛仲再派兵强行把人带走的话,那就得问他是不是想造反了!
事实也确如张岱所料,随着最新的情况传回北门,王毛仲已是脸色铁青,他怒指着无功而返的万骑营将马崇怒声道:「你等当真废物,既已用强,怎麽能容许我儿再被引往他处!」
「末将等也没想到杨思勖这阉奴竟敢致使家奴相与缠斗,之后信安王更招聚街徒围擒某等。末将还是因被暗纵才得走脱,如今还有多名儿郎受拘金吾卫中……」
那营将马崇垂头丧气的说道,因见王毛仲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他便又连忙说道:「当下已知太子仆已被引送河南府,河南府总没有太多街徒甲兵驻守,末将今便率引亲信前往将大郎劫出!」
「胡说什麽!攻打府廨,你要作乱?」
王毛仲闻言更怒,拍案呵斥道。
之前他派兵往金吾卫去,还盼着能里应外合的把王守贞接应出来,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进攻金吾卫衙署,如今人已经流转到了河南府,若再故技重施,无疑更加的作死。
他也没想到仅仅只是教训一个小子竟然让事情变得这麽棘手,心内还在思忖接下来该要怎麽办,忽然又有下属奏报导:「启禀霍公,虢公自北重光门经东宫入大内!」
太子生母去世,正居大内服丧,因此眼下东宫无人。杨思勖此时经东宫入大内,毫无疑问是要避开他的眼线入宫面圣奏事。
只不过杨思勖近年常常掌兵于外,并不知他对东宫宿卫同样掌握很深,所以提前暴露出来。
杨思勖这一行为却给他提了一个醒,让他想起来自己儿子还任职太子仆,于是他连忙召来次子丶任职太子家令的王守廉,对其吩咐道:「你速向河南府去,告河南府官你兄需主太子仆寺,请于北坊太子仆寺安置听审。」
若将儿子继续留在河南府廨,王毛仲既担心他做出什麽不合时宜的言行,又感觉太过丢脸,于是便打算暂借职务之便把人先捞出来。太子仆寺正位于河南府北面的恭安坊,往来也近,河南府官员们想必应该会给自己一个面子。
与此同时,他又担心杨思勖到圣人面前诬蔑中伤自己,于是便也连忙来到玄武门处,着中官入奏请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