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信口雌黄(1 / 2)

第185章 信口雌黄

「今日召公入此,正是为你解事!」

圣人示意张说免礼起身,然后才又继续笑语说道:「昨夜霍公亦难自安,入宫略陈内情,原来是户下小子因色结怨。公孙张岱姿才勾人,竟使霍公家奴仰慕相思丶淫奔相投。霍公子拙劣失众丶驭下无术,羞恼所催丶登门寻衅。

朕初闻此,也不免哑然无言。张岱小子才趣卓然可赏,竟然受此浊事纠缠,也难免羞于启齿自白。区区一桩小事,竟然扰及诸方,当真可笑可恼!」

张说闻听圣人所言,神色又是微微一变。显然这只是王毛仲的一面之辞,但圣人竟就这麽当作事实告知自己,简直就是不加掩饰的偏袒王毛仲父子了!

圣人固然需要王毛仲执掌北衙丶对其多有崇信,但眼下这种完全的偏袒还是让人心生怀疑,他是在急于掩盖什麽?甚至都不肯给自己一个辩白的机会,便就要这麽摁着自己接受这样一个所谓的事实!

他昨日回家后也设想过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各种各样的情况,但却仍然没想到圣人的态度竟如此的偏颇,似乎完全不容许旁人藉此去攻击王毛仲。

这种态度甚至都超过了君王正常宠信臣子的程度,就说现在王毛仲已经控制住整个后宫,拿圣人妻儿丶甚至圣人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威胁圣人偏袒他,张说都有点信。

他上一次这麽愕然丶感受到巨大落差的时候,还是先天政变结束丶圣人终于大权独揽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他们这些功臣统统贬逐出朝堂那时。

他心内固然有诸多的不满和不甘,但也清楚当面跟圣人争辩讲道理乃是下计。圣人也不是在跟他解释什麽,只是彰显自己在此事当中的一个态度。

如果自己这里因持不同意见而与圣人相悖,那接下来情况将更加不好挽回。

于是在略作思忖后,他便故作羞惭的顿首作拜道:「臣惭愧,往年身处朝堂,唯将此少徒养于洛下乡里,未曾细致管教。去年此徒逢事扬名,饱受时流赞扬,臣亦欣欣自得传承有继。

然此徒自恃机敏,事多不告亲长,若非圣人垂告,臣竟不知尚有此节内情。如此看来,此徒当真顽劣!霍公之子责之应当,臣亦惭于问究。」

圣人听到张说恨恨所言,一时间也不免面露讪讪,须知他也是去年赞扬此徒的时流之一。

这会儿他想要大事化小,不要让事情继续发酵吵闹,以免更多的人和事被搅闹起来,所以选择了相信王毛仲那明显有问题的说辞,这会儿也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燕公倒也不必羞惭失落,儿郎仍少,还有管教的馀地。更何况,此事因由也不在张岱。他得人羡赏不是罪过,朕日前都屡有称之,知慕少艾丶容留奴婢,也不失仁心。」

圣人又开口说道,略作找补安抚:「霍公之子行事确有几分骄狂,他若宽厚有量,家奴又岂会弃之别投?以此怨责别人,也是有欠自知。」

「既知有所错爱,便不能隐匿纵容。臣知此事后,羞惭不已,不敢再作申诉,唯有一事乞于吾主。请将此徒引于陛前,圣人再赐以处事良言,因言为律,日后若再有行差踏错,臣必凭此严加杖责!」

既然圣人要为他解事,那张说便顺势请求圣人再当面赐言丶帮他管教一下孙子。

作此请求也是出于对张岱的信任,他自己是不能当面质疑圣人所言,但张岱作为一个孟浪小子,顾忌不必像自己这麽深重,即便有所失言,也能找补回来。

圣人闻言后略作沉吟,旋即便又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燕公便也于此稍候片刻吧。将霍公并其子一并引入,朕今日专为你两家解事,化解旧怨,和气相处!」

他想大事化小并不是对王毛仲父子偏爱过甚,主要是不希望因为此事再牵连出太子官佐配置的问题。

太子固然有自己的一套僚属班子,但是皇帝一直都在刻意淡化此事。他所选任的东宫官佐,基本上都是选的与自己关系非同寻常之人。

诸如武惠妃的两个兄长武忠和武信,早年间便担任太子家令与太子仆,他们因丧母服丧而去职,才又将其官职选授王毛仲的儿子们。同时还有张说之子张垍官居太子洗马,内官担任太子六率将领等等。

这些人事任命尽责与否还在其次,关键还是要让太子不能形成自己的一套人事幕僚班底。为了避免这些人和太子产生太过密切的关系,皇帝乾脆还让他们任官而不居署治事,甚至限制参拜太子的次数等等。

杜暹昨晚抨击王守贞等不配担任东宫官,这无疑就触及到了不能深讲的禁忌话题,所以才让圣人有了这麽讳莫如深的态度。

他恐张说在南省把事情搞大,所以一大早便将其人召来大内。这会儿又要主动化解两家的仇怨,其实也是因为担心王毛仲再继续不依不饶,让这事情没完没了。

王毛仲昨晚面圣之后,也被圣人那态度搞得坐立不安,一大早便待在北门,哪里都不敢去,得到圣人的召见后便又匆匆赶来,当见到已经坐在殿中的张说时,他也不由得面露狐疑。

双方各存心事,彼此也都没有进行什麽深入交流,寒暄几句后便各自归席坐定下来。

就这麽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内官才入坊将张岱和王守贞都给引到大内来。

待到登殿拜见圣人之后,张说才突然瞪眼指着张岱怒声道:「你这孽徒,谁给的你胆量勾引丶藏匿霍公家奴!今霍公已经将事禀奏于上,你还有什麽可狡辩之处?还不快速速向霍公作拜请罪!」